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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宴》: 国人羞于启齿的性压抑, 李安用“2男1女”家庭点破了

喜宴》是李安继“家庭三部曲”《推手》之后拍的第二部电影,主要讲男主人公高伟同居住美国并与男房东赛门发展成了情侣关系,但他知道中国父母一定接受不了这段恋情,于是只能和中国女孩顾微微结婚,之后他和赛门、顾微微便在同一屋檐下开启了“2男1女”的“三位一体”的家庭模式。

该影片的剧本其实比《推手》问世早,但由于《喜宴》的题材很特别和敏感,加上当时的李安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来奠定他在国际影坛的地位,又搞不清楚当时的影片市场是否会接受类似的题材,所以《喜宴》的剧本写好之后,李安不敢轻易把它拍出来,一直到《推手》拍完上映反响不错,李安团队劝他趁热打铁,这才有了电影《喜宴》。

令李安想不到的是,该片1993年上映后观众都很喜欢,片子分别荣获第4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和第3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为日后李安拍片奠定了更好的基础。

看过《喜宴》的观众应该都看得出来,该片主要以轻喜剧的拍摄手法来表述两个问题:

一个是探讨中西方文化的碰撞和交融,另一个是关于中国传统对性的压抑。

前者算是放在明处的铺陈,后者却是很隐晦地在表达,观众如果不细心,很容易就忽略掉这个问题,但它却是该片最大的看点和内核。

1

男主人公高伟同出生台北,但从小在美国长大,成年后在海外创立了公司。

影片开头,高伟同在健身房大汗淋漓地运动,当汗水冒出他的每一寸古铜色肌肤,看得出来这个青年不仅身材健硕,还很健康。

他一边运动一边听母亲从中国寄来的录音带,内容无外乎劝他结婚生子以及家庭的琐碎等等,同时还告诉他她已帮伟同加入了台北最顶级的择偶俱乐部,这样一来,只要伟同一回国,就不愁找不到适合的好姑娘。

面对母亲的“苦口婆心”,高伟同并没表现出来明显的厌恶,当然也没有欣然的接受,因为在美国,他有一位同性恋人赛门,他们天天住在一起,早晨起来就开始打情骂俏,晚上又回家一起共进晚餐,两个人压根不在乎邻居的看法。

当时,没有绿卡的顾微微租住在高伟同的房子里画画,政府部门三天两头派人来“清理”无卡居民,她没有熟人,画也卖不出去,生活陷入了困境。

高伟同去找她要房租,她卖弄自己的风情挑逗他,希望他能成为自己在美国的“绿卡”,但面对身材傲人的顾微微,高伟同却无动于衷。

顾微微其实知道高伟同有一个同性恋人,他们的关系,在美国是公开的,而且他们相恋五年多了,要不是高伟同在中国有一对传统的父母,他们早就光明正大地结婚。

正因为父母是传统的,在中国,父母又为大,所以面对父母,高伟同只能将这份感情转成地下恋情。

这直接导致他母亲从中国给他安排了跨国相亲,当他去机场接相亲对象回来,碰到顾微微在一家餐饮店打工,嫉妒心作祟的顾微微当场揭穿了高伟同只喜欢男人这一真相。

这是伟同性的遮羞布第一次被撕下,所以面对相亲对象他表现得很慌,好在对方算个开明的人,所以并未因此耿耿于怀,反倒挺同情他不得已相亲的处境。

但不明就里的母亲还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问他的相亲情况,为及时制止母亲这种“探寻”,加上为解决租客顾微微没有绿卡的困境,赛门提出让伟同与微微假结婚,这样既给了父母一个交代,也让微微的移民合法化。

协议达成,伟同将他要和微微结婚的消息告诉了父母。

原只是假结婚,不想父母却执意要飞到美国给他们操办婚礼。

为把戏做起来看似真的,赛门、微微和伟同三个人临时装扮了赛门的家,不仅把伟同父亲的字画拿出来挂好,还把伟同和赛门的亲密合影等都收了起来,此外,赛门退守局外以“房东”自居,微微则扮演伟同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2

伟同父母的到来,完全把中国传统发挥到了极致。

先是伟同父亲和微微对中国字画进行了一番学术上的探讨,再是伟同母亲把从中国带来的传家旗袍和首饰都郑重地交给了临时儿媳妇微微,之后他们还给她准备了红包等等,这些都染得有中国浓厚的传统文化。

在中国,婚姻从来都不是个人的事,一场婚礼更关乎全家的面子和尊严,所以依照伟同父母的意思,他们一定要办一场婚礼,用伟同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在美国也要办,他们家不能把脸丢到美国来。

但作为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伟同,首先他并不看重这些仪式,其实他和微微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戏,所以办不办婚礼,完全都是无关紧要。

伟同的这个态度,直接让他母亲泪流满面,一方面是因为她一生期盼的事,最终还是没有如她所愿,另一方面,是她觉得对不起微微。毕竟人一辈子才结一次婚,婚礼就是要风风光光热热闹闹,但看伟同和微微,这结的什么婚呢?

最终,伟同还是随了父母的意愿在美国补办了一场隆重而热闹的中国婚礼,来参加他们喜宴的人,中国人居多,其中也不乏西方人。

这场婚宴非常奢华,不仅布置很中国化和花哨,宴席上的人,言辞和举动也很中国,他们不仅非要新郎新娘一一敬酒,还挑衅伟同不喝就不是男人,各式各样的人,借着宴席大显威风,甚至借酒将各种低俗的想法提出来让新郎新娘一一执行。

整个宴席,一直都很热闹,不少西方宾客诧异一向内敛的中国人狂傲和放肆起来,原来谁都不放在眼里。一位外国友人忍不住问:“我以为中国人都是柔顺沉默跟数学天才。”

座位后唯一一次出镜的李安不由发出心声,“你正见识到五千年性压抑的结果。”

李安的这句话,很短,李安的镜头也是一闪就过了,然而正是这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成了《喜宴》的点睛之笔,它直白而裸露地点出:

从古至今,中国人在保守的传统文化以及各项条约的约束下,习惯去压抑身心的本能,包括情欲,包括性。这说好听了是一种文化内敛,是古典婉约,说不好听,这就是一种压制,甚至是摧残。

而正是基于这种种约束,中国人谈性色变,认为性即为俗。

所以大多数人对于同性恋完全是不接受的,认为这是扭曲的、变态的性需要。

然而这些不敢说出口、不敢表露出来的东西,当被酒精完全稀释,大家似乎又能坦然地面对人性中的真实欲望了。

所以新婚之夜,才有很多人逼迫被子下的伟同和微微脱光“遮羞布”,直到他们痴缠地裹在一起,大家才肯嘻嘻哈哈地退去。

3

正是大家的“簇拥”,面对不肯释放自己的伟同,微微大胆而直白地用行动解放了他。

其实这里的释放,不仅仅只是性方面的肉欲,更是一种关于传统枷锁的逃脱。

因为和微微发生关系之后,伟同再也对她提不起兴趣,虽然她多次想要再解放他。

最终,伟同甩掉遮羞布,遵从自己的内心向母亲坦白了他和赛门的关系,正面交代自己这些年来之所以也找女朋友,不过是希望堵住大家的嘴和偏见,因为无论如何,他都是希望父母不会因为他的性取向受到大家的非议,更希望父母能接受他的西方“女朋友”赛门。

其实,这是至今为止都还值得探讨的话题,而且这个话题实在太大了。

在西方,同性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已经有法律保护。但在中国,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大家总还是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它。

比如几天之前,著名主持人何炅被拍深夜挽手男人同进出酒店且被摸脸,网友们便纷纷猜测何炅性取向问题,还分析他的身高和长相的确很符合同性恋特征。

暂且不说他是不是,就算是,其实这也没什么。

但很多人就不这么认为,在大家的思想里,男人就该娶女人,女人就该嫁男人,他们最好还生儿育女,所以很多人即便是同性恋,也还是会娶一个异性回来,就算没有爱,也要牢牢张开婚姻这块最好的遮羞布。

相比之下,西方就包容和开放得多。西方人认为两个人在一起,情爱最重要,婚姻也应该因为爱而爱,而不是为了延续传统,因此,伟同和赛门的同性之爱在美国才能一直发展下去。

所以,才有李安即使安排顾微微怀孕了,但她还是和谐地和伟同、赛门构成了“三位一体”的家庭模式,之后三个人一起共同抚养孩子,一起继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不得不说,李安简直太聪明了,他安排了中国式的“大圆满”来作为整部电影的结束:父母回国,伟同和赛门获得一个孩子,微微获得美国绿卡,三个人一起养孩子,一切皆大欢喜。

可能很多人无法理解这波操作,觉得三个人生活在一起,怎么都是别扭的。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这样想。

但随着剧情发展,伟同父亲生病,赛门不仅悉心照料,还时刻把家照顾得很好,也更懂得伟同的想法和痛楚,还不计较微微的存在以及愿意给予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更多爱时,我忽然觉得,也许“三位一体”的家庭模式,也未必很怪异,关键要看这三个人如何友爱相处,又各自需要什么。

暂且,我们就把“三位一体”的家庭模式看成是一场“喜宴”吧,毕竟和假借婚姻这块遮羞布来掩饰很多真实需求和目的的现实而言,他们三个人的结合,算得上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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