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郑学良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生产队时期,对于农村及农民们来说,最大众化、最喜闻乐见的娱乐休闲活动当属于看电影。毫不夸张地说,那年代,如果过年吃一餐团年宴是物质上的饕餮享受的话,那么,看一场露天电影,就是全村男女老少精神上的饕餮盛宴。
那个年代,电影属于现代化元素的娱乐,就像后来的电脑、手机,一经出世,成了娱乐休闲的扛把子,何况,当时的电影,还有着启蒙心智、增长见识、政治宣传、革命教育等多种目的和功能,真正是娱乐性与教育性一体,记得上小学时,每个学期,学校都要组织学生到电影院看电影,作为一项硬性教育任务,当然,最多的还是那露天电影。

有人说,那个年代物质贫穷,娱乐休闲也贫瘠,一年顶多只能看一二场电影,小编觉得,这种说法多少有故意抹黑之嫌。那时,公社有电影放映队,轮流到各个生产队大队放电影,基本上每两个月左右就会放上一回,而且,有时大队会在农忙的季节,为鼓励或者奖赏,会临时放映,如在“双抢”会战前,放一二场电影,鼓舞社员干劲,“双抢”完后,又放映一次,给社员们犒赏和放松。
露天电影,顾名思义,是在露天场所放电影,虽然那时的生产大队都有室内礼堂,礼堂用来开会可以,用来放电影,显然场地不够,所以就选择在空旷的露天场所,小编小时候,看电影最多的地方,一是靠近大队部的生产队晒谷坪,二是冬天,直接就在野外的田地上。
“春江水暖鸭先知”,大队放电影的消息,一般小学生们会最早知道,因为大队干部的孩子也在学校读书,知道这个消息后,上学时,带着炫耀,第一时间告诉小伙伴们。那时,虽没有手机微信,但人人都是传播者,放电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全村,有时,大队更加人性化,放电影时,通过大队的喇叭向全体社员告知了消息。
放电影的消息,犹如一剂兴奋剂,平静安宁的乡村变得沸腾起来。行动和反映最快的当然是孩子们,放学时间一到,大家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一改往日在放学路上的停留和摩蹭,住在露天放映场附近的小孩子们,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占位置”,搬出家中长短板凳,选择中央正中的场地摆放好,抢占最佳的观看位置。小编所在大队有三千多人口,村子较大,因场地有限,抢占位置的福利只有住在附近的村民所享受,住得较远的,老远的地方扛个板凳来,却没有了安放的好位置,不免丧气,干脆就站立看。
放电影那天,小孩子特别自觉和勤快,放学后就直奔家里,有的淘米洗菜做饭,有的赶紧去野外扯猪草,平时爱好的游戏摔纸包、抽陀螺、滚铁环等也不香了,只有一个念头和目标,赶紧完成父母规定的家务活儿,早点吃完晚饭,不能耽误看电影的时间。不仅小孩,那成年的社员们也一样,得知晚上看电影,下午,社员们劳动的精神和劲头跟平时就完全不一样了,精神振奋、干劲十足,目的也是早点完成队长分配的劳动量,早点收工回家,当然,队长也通情达理,看大家的表现不错,在那天会比平时提前个把小时吹响收工号。
这一天晚饭也不像平常那么晚,早早地就吃过了,首先按捺不住的是小孩子们,呼朋引伴来到放映场,看到黑底白面的银幕挂在柱子上,就感到莫名的兴奋和期待,在场内与相熟的同学、玩伴追逐嬉戏,等待天黑;然后,是那些男女青年结伴而来,当然,这其中有借看电影机会,来谈对象的,那时风气还没完全开放,谈对象也是借众人掩护,三五成群的男女在一起,不用说,肯定有一对是在谈恋爱;最后,是那些成年社员,他(她)们吃完饭后,要喂猪食、要关鸡鸭,自然要晚点,有时,甚至电影放了一段后才赶到。

天刚擦黑,在大家热切的目光中,放映员打着饱嗝(在大队干部家吃招待饭)入场,散落各处的人群马上聚集过来,纷纷抢占看电影最佳位置,最好的位置当然属于放映机的正前方区域,那里都由住在附近的人家用凳子椅子占了,而且全程可以坐着看,相当于座票,相当的舒服。那些没有凳子可坐的人群,尽量挤到靠近中间的区域,站着看。真正苦恼的是那些没有座位的小孩子,跟大人们站在一起嘛,个头小,经常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有时,没办法,直接钻到银幕的最前面处观看,这里没有人能挡视线,但就是离银幕太近,需要仰头头,看一场电影下来,脖子酸痛。有时,人多没有好位置了,干脆就到银幕的反面去看,那里人少观看视野好,只是有很大一个缺点,那就是什么看什么都是反的,戏称为“左撇子”电影,很别扭。
当放映机中射出一束光束到银幕上时,那是放映员在调试放映机,坐在正前方位置的小孩们,在光束上用双手做出小狗、小猫等动物图案和动作,显示在银幕上就有点类似于皮影戏的味道,又是引起全场的哄笑声。
终于,在千呼万唤中,银幕上出现雄壮激昂的电影制片厂的序幕,电影开始了,全场顿时鸦雀无声,眼光齐刷刷地盯着银幕,全身心投入到电影的情节当中。那个年代的电影,也确实好看,当时最受欢迎的是战斗片,战斗场景从头到尾,百看不厌,诸如《南征北战》《战上海》《地雷战》《地道战》《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三进山城》《小兵张嘎》《闪闪的红声》《鸡毛信》《渡江侦察记》《奇袭》等,其次是谍战片,如《秘密图纸》《羊城暗哨》《虎穴追踪》等。现在的人们,常常怀念那时的老电影好看,这里不得不佩服老一辈电影工作者,在当时简陋的条件下,导演、编剧、演员能深入生活,表演朴实自然,每一部电影都是经典,深受观众喜爱。不像现在的抗日神剧,粗制滥造、表演浮夸,如手撕鬼子、打发胶、住别墅等荒诞情节,不忍卒看。
看露天电影,不怕酷热、不怕冰雪,大热天,农村的夜晚也相对较为凉爽,再说,村民们耐热,至于冬天,在空旷的原野地上看电影,冷风嗖嗖,刚开始冻得直打哆嗦,但人们挤靠在一起,再加上注意力集中,也不觉太冷,只是放完电影准备回家后,觉得两只脚完全麻木,不属于自己的了。最怕的天气是乱大风下大雨,小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看朝鲜电影《卖花姑娘》,看到一半,下起了瓢泼大雨,大家纷纷跑到附近农户家的屋檐下躲雨,待雨停时继续放映,可是那晚,雨反反复复地下,人们来来回回集中和散开躲雨,眼看夜深了,电影没放完,村民又不愿意走,大队书记就在喇叭上喊,今晚天气不好不放了,大家早回家,并承诺,下次放电影继续把《卖花姑娘》放完,大家才骂骂咧咧地回家。
那年代,农村放露天电影一般是连放两部,放完后,大概晚上十点多了,电影散场,犹如水坝溃堤,人流汹涌而散,有小孩叫爹娘的,有父母唤儿女的,伴随着狗吠,夹杂着手电筒光,村庄的每一条街道、小巷、田间小路,都流动着一簇簇的人群和欢声笑语,在路上,大家还在回味、交流电影中的情景和主人公的命运。

看一次露天电影,不仅仅只是愉悦了一个晚上,此后的连续数天,人们依然沉浸在电影的喜悦中。第二天出工时,社员们边干活边复盘电影当中的情景和故事,更有那些经典的台词,常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如“高,实在是高”、“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不见鬼子不挂弦”、“不是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等,更是成了口头禅。
至于那时的小孩子们,更是有样学样,极力模仿,当时是红色年代,八路军、解放军是小孩子们心中的大英雄,所以学着电影里的镜头,玩起了“打仗”和“抓特务”的游戏,没有枪,就制作木头枪或火柴枪;没有军帽,就折下柳枝叶,纺织成柳条帽,戴在头上,也神气;没有弹药,就以石块、土坷垃作武器;场地呢,生产队的稻草垛、饲养棚、仓库等都是战斗场所,冲啊、杀啊的喊叫声响彻村庄,玩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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