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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新纪录, 票房近八亿, 新海诚的乡愁

      《铃芽之旅》创下日本动漫在华观影最受欢迎的记录,取得了接近八亿的票房。新海诚六年来一直在做的电影系列,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这个时候,中国影院行业才刚刚从长期的低迷中恢复过来。《铃芽之旅》的热度已经打破了“二次元”观众的固有认知,也打破了他们对“宅文化”的一些刻板印象。

      年轻的动漫受众常常被看作是一个或可被理解或可被批评的少数派,他们往往带有一种沉迷于幻想、逃离或暂时回避真实的性格。而那些“老二次元”,也会嘲讽那些在动画领域混得风生水起的人,将他们称作“现充”。但是,《铃芽之旅》在与“现充”这种组成了社会的大部分人的基础上不能产生共鸣的话,最多也就是被限制在特定亚文化背景下的“黑话”范围内,受到单方面的批判,而不可能获得这种社会现象级别的注意。

      在《铃芽之旅》中,铃芽仍然具有“二次元”女性的特点。她小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经常做一些让人心痛的创伤梦,而她遇见的奇幻怪物和世界,正好符合二次元女性的标准设定。而主要情节,也是新海诚擅长的一段爱情故事。从表面上来看,这个开头的人物设定和剧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像是一种传统的“二次元”文化。但是,《铃芽之旅》所依赖并表现出来的大环境与故事结构的整体意蕴,跟“二次元”的那种有个性的叙述方式相比,表达时经过了特别的修改和明显的转变。新海诚是出于对东日本大地震灾难的回忆,才创作了他的作品,他已经不再通过“世界系”的方式来表达对爱情的心态,而是通过个人与世界之间的关系来展现。。作为整个戏剧的大灾变元素,大地震与稀有的陨石和诡异的末日洪灾有着明显的区别,它是日本真实的国民回忆和生命经历中经常会发生但却很关键的一环。在《铃芽之旅》里,“闭门师”们承担着预防巨大的地震和减灾任务,他们背负着沉重的秘密行动,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的任务。

      从日本东部大地震发生以来,日本社会在灾害应对中逐渐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的紧迫感,进而从“后泡沫”时期的“后现代性”中逐步摆脱出来,也就是“平成心态”。庵野秀明凭借《新世纪福音战士》,在平成开启了“二次元”的变革。而《铃芽之旅》所传达的信息,就是“生命被灾难侵袭,必须要用行动守护”。这也就意味着,除了早期的“平成式”主题——自我寻找、青年情怀等,《天灾三部曲》的结尾,将成为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大型社会故事,它将肩负起重建群体回忆与社会疗愈的重任。

      《铃芽之旅》自电影首映后,所引起的反响也呈现出两种不同的趋势。从故事本身来看,《铃芽之旅》在情感转折、奇幻背景、核心冲突的描写上并没有太多突出的地方,只是一部普通水平的作品。岩户铃芽这个名字在日语里谐音是“前进”,而关闭“往门”需要去旅行日本各地,这些简单明了的细节突显出他用自己的作品来反映社会现实的意图。从古代的“退治妖怪”故事,到后来的“哥斯拉”,灾害已经成为日本国民共同回忆的一大要素。在日本的民族叙述中,人们对于灾害的反应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动画中也从不缺乏对人类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探讨,无论是《铁臂阿童木》还是《幽灵公主》,都充满了对人类、科技与自然之间和谐相处的反思。

      90年代末日本的文化进入平成时代,对“二次元”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平成心态”是指 一个人从职业生涯的美好幻想中清醒过来时,他会觉得自己失去了周围环境的支持和庇护,感到自己渺小和孤独。恰巧在这一期间,又突如其来地出现了“阪神大地震”,造成了天灾与社会困境的双重影响,共同构成了这个充满着浓重的个人生活痛感和社会生存危险意识的历史记忆。当时的动画主要以描写世界末日主题和具有灾难性质的作品为代表。

      《铃芽之旅》的产生,对于日本动画三十年来的时代变迁来说,不仅是一个继续与响应,更是一个合成与重组。这是一部经典的“世界系”动画作品,它遵循着一种循序渐进的方式,通过一次又一次地揭露并治愈着生活中的各种心理阴影,这一点并没有被限制在故事本身之中,反而被认真地投影并回馈到了现实的社会环境之中。《铃芽之旅》里,草太被大臣改造成了三条脚的童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消除了男女主角是“中二”纯爱的代名词,但也让草太变成了童椅,以一种非人类的方式反映出了铃芽的内心,从而体现出了影片中每个人物的内心经历和性格。

      而被改造为童椅的草太郎,仍在无忧无虑地陪伴着铃芽,无忧无虑地奔波在漫长的防灾之中。这个故事实际上是从“中二”纯爱的小情感起点,升华到展现大我、大爱的宏大故事,而人物角色的鲜明且有力的塑造,为整个故事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随着被改造为凳子的草太和铃芽跟在大臣身后,用急促的脚步与坚毅的情感,将日本近代地震历史上的许多重大灾难地点连接在一起,两人一只猫,走进了屏幕以外的世界,走进了日本社会,走进了人类社会,也走进了那些同样需要治愈自己的观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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